蜻蛉

玲珑骰子安红豆

那些例外与偏爱 01


写在前面的话:


本文接原剧这一幕开始,算是一个全新的故事,篇幅长短未知。人物关系目前是原剧向,后期会随个人喜好发展。


顾一野永远是我心里最痛最痛的伤。唯一的愿望,只是不希望他不成为那个代价,卸掉包袱,轻装上阵,事业蒸蒸日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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粤东某县城医院里,有一名身穿民族服装的妇女,背着一个小奶娃,正坐在医院走廊里的地下。


她打扮很朴素,衣服已经洗旧发白了,上面还有油渍和泥点。头发上全是灰尘,虽然梳了一个发髻,看上去却乱糟糟地,脸颊两侧全是凌乱的碎发。看样子,应该是刚做完农活,没换衣服便出门了。


妇女的脸上也灰扑扑地,满脸的污垢却遮挡不住,眼尾已经染上岁月风霜的痕迹。


看不出具体年龄,但干燥的眼纹、失神的双眼,却让人一眼可以看出,她已经不再年轻。


说来也是奇怪,医院原本是人来人往之所,此处更是交通枢纽,此刻却没什么人走动。想必正临中午,该吃饭的去吃饭,该休息的也都去休息了。


只有急诊处的医生还在忙碌。


一名军人从收费处走了出来,他非常年轻,身姿挺拔,脸很好看甚至可以说俊美到有些过分。他的气质也是与周围格格不入,英气与锐气并重,似乎只应该出现在生机勃勃的训练场上,而不是这沉闷压抑的医院里。


看到妇女背影时,他停下了脚步,脸上出现一缕又内疚又胆怯的神色,瞬间便失去了英气与锐气,转而被踌躇与紧张代替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拽紧了拳头,这才朝妇女走过去。


妇女原本也在偷看他,见状立刻收回探寻的目光,转头背对着年轻军人,张开嘴哇哇大哭,还夹杂着一声:“飞……”


但她刚一出口,声音就被生生卡住了。


因为,有个更大的嗓门,压过了她的哭喊声,中气十足,具有穿透力:“解放军小同志,你刚才忘记签字,请回收费处来补签一下。”


“行。”年轻军人简短应了一声,回头朝收费处跑去。脚步中反而少了几分无措,多了一些急切。但等签完字以后后,他忍不住又低头皱眉,搭耸着肩膀,脚步凝重地朝妇女那里走去。


妇女闻声,用眼角余光迅速打量一番,确认以后,再次张开嘴:“飞伢……”


“解放军小同志。”又是护士阿姨的大嗓门,再次直接盖过她:“麻烦再回来一次,有个县人民政府打过来的电话,指名点姓要你接。”


年轻军人顿住脚步,目光中含着几分希望,又转身跑了回去,步伐比刚才还略显急切。


妇女闭上嘴,匆匆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尘,她酝酿好的情绪,三番两次被打断。此刻又气又急,不由用手重重捶了几下地板。


痛!


她嘶地一声,将手指伸到嘴边快速吹了几口。


“哧……”


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笑,妇女闻声抬头一看,才发现,原本悄无一人的走廊上,竟然多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。她坐在长凳上,虽然发出了声音,表情却是似笑非笑地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嘴角分明还有几分未消退的讽意。


女孩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,白嫩漂亮的脸庞,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,此时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,说出来的话更是噎人:“哭啊?你怎么不哭了?”


妇女没好气地说:“你别多管闲事。”


“哦……这阵哭不出来了呀?”女孩点点头:“还要等一会儿,有人来了才能继续哭吗?就跟小孩子一样,哭给人看的哦?”


妇女打量了一番,发现女孩的穿戴十分洋气,裙子的款式和面料都是她不曾见过的,手腕上竟然还戴了一块精致的腕表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

想必家里是有权有势的。


妇人顿时露了几分怯色,不由问道:“你是谁?在这里来做什么的?”


“跟你一样,等人呀。”女孩神秘地说:“只不过你等着人来哭,而我等着人来,是要笑的。”


妇女更是好奇:“等什么人?”


“等他。”女孩头也不回,伸手朝身后一指,准确地指着一人,就仿佛是她背后长了眼睛一样。


实际上她偷偷不知道瞧了多少回,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她等的那个人。


妇女顺着她的手指一看,顿时惊了一下,问:“你认识他……他是你什么人?”


“哥哥呀……”女孩喊得娇娇柔柔,尾音拖得长长地:“我先去跟他叙个旧。”


她从凳子上起身,朝着年轻军人走了过去,伸手一拍他的臂弯,笑咪咪地喊:“顾一野。”


那一刻,只有她自己知道,在她如花的笑颜下,有一颗多伤多痛的心。多希望一切跟以前一样,她并没有哭着跟他告别。而他,也没有一个人被留在樟木火车站。


顾一野原本因为县人民政府告知他,可以为张妈妈减免医疗费而开心,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笑。却看到女孩后,顿时皱起了眉头:“胡杨!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
是质问的口气,声音也很是严厉。


他明明记得,胡杨已经出国了,不好好在国外学习,跑到这小县城里来做什么?


荒废学业,任性妄为,必须好好批评一下!


以前他只要脸色凶一点,胡杨就会软下来,哪怕两颊挂着泪滴,也会乖乖听他的话。可如今资本主义的教育模式过于凶残,胡杨实在太长劲了,居然不再怕他。


甚至无视他的怒意,上前就挽住他的胳膊:“别这么凶,听我好好解释。”


顾一野把胳膊从胡杨手里抽出来,正色道:“保持一下距离!现在,我再重申一次,我只是把你当成……”


“小妹嘛。”胡杨抢答道:“行了行了,耳朵都快起茧了。那么我想问一下,小妹为何要跟哥哥保持距离,既然都是亲情了,有必要避嫌吗?”


一边说着,一边她继续上前挽着顾一野的手臂。


“……”顾一野有点哑口无言,心里甚至还有几分轻松。他并不想把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小伙伴惹生气,但他也又不愿意老实就范:“你不要挽着,我们已经长大了,有事说事行不行?”


“不行。”胡杨神情凝重地看着他,眼睛一眨不眨,几秒钟后,突然若有所悟:“顾一野,你是不是对我有其他的想法,所以才怕我靠近你?”


顾一野连忙开口辩护:“胡说八道,我没有!”


胡杨顿时挽得更紧了:“身正不怕影子斜,没鬼你还担心什么?小哥哥。”


顾一野脸色一红,索性扭头不看胡杨,却在看到妇女后,脸色又是一白。


刚才被胡杨打岔,他稍微轻松一点的心情,顿时又沉重起来。 他不再跟胡杨过多纠缠,朝妇女走去。但胡杨不放手,他只得拖着她一并前行。


“阿绣嫂子。”顾一野走到妇女跟前,开口安慰:“不用担心,张妈妈送的还算及时,目前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。假以时日,定能痊愈出院。而且,政府还为她减免了所有费用,所以嫂子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。”


妇女看向胡杨挽着顾一野的手,良久后,楞楞地点了点头:“辛苦小顾同志了。”


“应该的。”顾一野说:“我去医院附近找个招待所,今晚上我们先住下来,明天再合计合计,看怎么分工照顾张妈妈。还要兼顾家里的庄稼和养猪,还有小飞,太小了,也不能长期在医院里……”


“我陪你一起去找,我也没地方住。”胡杨突然打断道,还指了指墙角:“有点沉,你能帮我拿一下吗?”


顾一野看过去,墙角处居然有一只巨大的行李箱,他忍不住问胡杨:“你究竟要做什么?为何带这么大的箱子?”


“医生,治病救人。”胡杨回答完毕,又补充道:“未来的,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。”


“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学生就好,到处跑,耽误时间,学习成绩不好怎么办?”顾一野一边数落着,一边却走过去提起了行李箱。


顾一野走开后,胡杨的双手顿时空荡荡,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突然问妇女道:“你有没有东西,需要我帮你拿?”


妇女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呆,至今还未回过神,她机械地摇头: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

“好,那你先坐在这里休息,等我们找到了住处,再回来接你。你背着娃,就不用跟着我们跑,小孩子皮肤嫩,要是晒伤,就太可怜了。”胡杨提了建议,却根本不给选择的余地。


“嫂子。”顾一野附和着:“她说的有道理, 外面太阳大,小飞还是呆在医院里凉快些。”


胡杨笑了笑,突然窜过去走到顾一野没有提行李的那一边,伸手又是一把挽着,与他并肩同行。


“干什么?”顾一野甩了甩手臂,但他动作幅度极小,根本甩不开,不免有几分恼怒,扭过脸便数落道:“你不要得寸进尺,变牛皮糖了是不是?胡杨……”


少女眼中噙着的泪水瞬间浇熄了他的恼怒,他轻轻地问:“你怎么了?我不是骂你,别哭啊……”


他并不愿意看到胡杨的眼泪,会不会跟她在一起是一回事,心不心疼,却又是另一回事。


“顾一野,你眼里只有别人,就完全不顾你自己吗?”胡杨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衣服,行动不便的肩膀,眼眶越来越红,水汽氤氲。


那些都是极其珍贵的珍珠,象征着一个少女,情窦初开的年纪,最真挚的感情。


但却永远不会不合时宜地落下。


她声音有些哽咽:“你难道感觉不到痛吗?”


“痛。”顾一野简洁地回答:“但我现在顾不上,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。”


他的意思是,他没有时间喊痛,也没有心情哄她。


此刻的眼泪,反而会让他更压抑。胡杨心里明白,咬了咬牙,硬是没让眼泪掉落。只是侧过身,轻轻擦拭干净。忍眼泪这件事,她也是经验丰富、驾轻就熟了。


他们渐渐消失在过道里后,妇女终于回过神来,刚才被反复打断,最后竟然忘了哭这件事,顿时骂道:“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?竟耽误了我的大事!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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