蜻蛉

玲珑骰子安红豆

卿本无缘30


高浠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睡在花树下的铁艺秋千上,而酒店里,鲜花簇拥,穿着白色礼服的顾魏,长身玉立,挡不住的帅气扑面而来,他正在人群中满脸甜蜜笑意。


她顿时难过起来,难道她穿回去了吗?想起她强颜欢笑对着镜头说:祝顾魏永远幸福!


泪水顿时簌簌而下,泪眼模糊中,她看到顾魏朝她奔来。他腿长步伐大,很快就到了她跟前。


他笑得很开心。


但他的开心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。


高浠顿时不想忍,索性任由泪水乱流。顾魏在她面前蹲下,依然还在笑:“浠浠,哭成泪人了,做我的新娘子,就这么激动吗?”


做他的新娘子,是自己吗?


高浠睁大泪眼盯着顾魏,想要确认,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服。


衣服,怎么全是纱呢?


高浠低下头,原来她穿的是婚纱,没错她穿的就是婚纱!


她想起来了,这是她和顾魏的婚礼现场。在此之前,她既期盼不已,又忧心焦虑,导致连续一个礼拜没怎么睡好。


婚礼又是高度集中精力的一天。


早上她五点过就起床去化妆,然后又回家去等着新郎过来。她有四个伴娘,其中一个还是小薇。作为她和顾魏爱情的见证人,在目睹顾魏向她求婚后,小薇便一直说要给她做伴娘。


自从那以后,高浠发现,自己追的那篇文中文,再也没有更了,而作者说的是:“金童玉女果然才是真爱,他们在现实中得到了圆满,此文停更,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。”


小薇名义上是她的伴娘,实际上却像是顾魏的内应,让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,便进了大门。其他伴娘说她叛徒,她却看着高浠说:“新娘子舍不得的。”


“噫……”众人纷纷起哄,高浠羞涩地低下了头,她才不会承认,小薇说的就是事实。


迎宾的时候,高浠觉得自己和顾魏像两个吉祥物,摆在那里任人参观的。仪式开始的时候,高浠更觉得,或许就是走个个场。


可当高副院长牵着她的手,把她亲手交给顾魏的那一刻,她的鼻头忍不住就酸了。随后,她不知不觉落了好多次眼泪,若不是想着是在台上,台下有那么多宾客,她可能会放声纵情大哭一场。


顾魏跟别人结婚,她忍眼泪,很难;顾魏跟她结婚,她还得忍眼泪,而且此时的她还是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,更难。


台下的顾一野,悄悄地对胡杨说:“如果是我女儿,让我牵着她的手,把她交给别的臭小子,我怎么也不愿意。”


胡杨白了他一眼:“刚才那个是你的儿子,不是什么臭小子。”


顾一野说:“我只是打个比喻,没有说儿子臭的意思。你刚才瞪我,脾气真是越来越大,是不是孩子又踢你了?”


胡杨愁眉苦脸:“我只是焦虑,你天天都念着女儿女儿的,压力很大,这万一不是女儿,怎么办?”


“肯定是女儿。”高妈妈突然说道:“亲家啊,我当年怀浠浠的时候,跟你一样肚子圆圆地,而且很爱吃辣。浠浠生下来的时候,才6斤重,没想到一转眼,成了大姑娘,这就结婚了,时间过得太快了。”


她拿了纸巾抹了抹眼泪,胡杨赶紧表态:“你放心,我会对浠浠好的,把她当成我的亲闺女一般。”


“我知道,浠浠说了很多次,你待她很好。”高妈妈说:“她嫁到你们家,我开心,也放心。”


仪式结束后,敬酒的时候,高妈妈还拉着高浠的手,叮嘱她要好好孝敬顾一野和胡杨。


刚刚改口的时候,高浠跟着顾魏,叫了胡杨一声“妈妈”,当时觉得虽然怪怪地,但也是心甘情愿的。她回到这里的幸运,不仅仅是跟顾魏相爱,还因为有胡杨这个婆婆。大气,偏又细致,还没有什么架子。


顾一野虽然也很好,但他满脸严肃,总是微微皱着眉头,让人难免怯怯地。高浠不敢多说话,只能端着酒杯,喝了个底朝天,以行动表示她对顾一野的尊敬。


不想就喝急了,敬完酒后,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溜出来的。总之就是躺在秋千上睡着,而且还睡迷糊了,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后,稀里糊涂哭了一场。


想到这里,她扑进顾魏怀里:“原来这是我跟你的婚礼,太好了!”


顾魏一只手搂着她的腰,一只手指着酒店门口的迎宾牌和背景墙说:“当然是我们俩的,那里,有我们的名字,还有我们的照片。”


他低下头,手指轻轻拭去高浠的泪珠,将手指伸到高浠眼前:“你看你,妆都花了。”


高浠紧张地问:“很丑是不是?要不要补个妆?”


“不丑,”顾魏亲吻她的额头,眼神深深地凝视着她:“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。”


“真的?”高浠问道。


顾魏点头的样子很是温柔,说话的口吻更是真诚:“我只宣过两次誓,一次是希波克拉底誓词,另一次是婚礼誓词,而这两次,都是与你一起,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。”


高浠再次投入他的怀里,紧紧地与他相拥:“何幸得遇,良人如斯。”


“这句话应该我来说,”顾魏将头深埋在她的颈侧,无声的泪珠悄然滴落:“何其有幸,得遇吾卿。”



产房外,顾一野焦急地迈动着步伐,一刻也停不下来,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持重与理智。


身为消化科医生的顾魏,不得不承担起妇产科医生的责任,开始疏导着紧张的产妇家属:“她打了无痛,不会受什么罪。大概还得等几个小时,你别着急,先坐一会儿,来。”


顾魏拉着顾一野,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。


顾一野却问道:“她生你的时候,还没有无痛分娩,是不是很痛?”


“这……”顾魏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,他虽然在胡杨身边,但他那个时候就是两眼一抹黑,啥都不晓得。


“一定很痛苦。”顾一野根本不需要顾魏的回答,他自己心里很清楚:“她自小就怕痛,摔一跤半天都爬不起来,要我去扶她。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,而我却不在她身边。”


他声音有点哽咽。


顾魏赶紧劝抚道:“爸,都过去了,你不要太自责。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,马上就有新的生命诞生了,你不许难过,也不许再招惹我了,嗯?”


他看着顾一野,直到顾一野点了头,这才收回目光。想了想,还是说道:“我妈要是知道你这么自责,她也会很难过的。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,就是单纯地希望你开心。你开心,她也就开心了。”


顾一野陷入了沉思。当年,大院里长得最可爱的那个小女孩,在他妈妈去世后,踮着脚尖爬到他的床上,搂着还在流泪的他,说:“一野哥哥,你还有我,我会永远陪着你。”


“你有什么条件?”顾一野问她。


“啊?”小女孩根本没听明白。


顾一野重复问:“需要满足你什么条件?才会永远陪着我。”顾衡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教导他,做正确的事还是漂亮的事了。他不知道,需要自己付出什么,才能换得她永远陪着他。


“没别的条件,你开心就好。”小女孩这次听明白了,她大声地说:“我要你每天都开心。”


这时,产房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,顾一野和顾魏互相对视,均有点不敢相信。直到产房的门打开,护士抱着小婴儿出来,喊着:“谁是胡杨的家属?”


“我是!”


“我是!”


顾一野和顾魏同时答应着,护士惊呆地看着他们,顾魏立刻反应过来:“我是儿子,我爸才是家属。”


护士忍不住笑了,她也是见识过迎接小生命降临时,形形色色的人和事,早已见怪不怪了。她将小婴儿递给同手同脚走过去的顾一野:“是个女婴,母女平安。”


顾一野小心翼翼地抱着,他没有抱这么小孩子的经验,虽然在家里偷偷拿枕头练习过,却仍然抱得吃力。


他低下头,女婴有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,看着他,突然咧开嘴,笑了。


顾魏凑近一看,对高浠说:“她很漂亮。”


高浠点点头:“没错,不像有的小孩,生下来皱巴巴的,妹妹的皮肤就很光滑,而且眼睛真的很大。”


在顾一野听来,他们说的一点也不夸张,因为,他也觉得,女儿很漂亮。他的手微微用了点力,托着新生的小生命,低声说:“胡杨,谢谢你,我很开心!”


到底还是穿越带来的运气,由于年轻,胡杨恢复得很快。月子里养得好,也没有留下什么疑难杂症。甚至,把生顾魏时的月子病都一并养好了,她已经很久没再犯过头疼。


顾一野给女儿取名叫顾楚,小名叫一一,一心一意的一一。


顾魏和高浠,有时间就来帮忙带一一,但高浠很不理解,顾一野那么铮铮傲骨的铁血军人,为什么会给女儿取这么柔弱的名字。到底是楚楚可怜,还是楚楚动人呢?


“都不是。”顾魏回答道:“估计是我叫顾魏的缘故,如果还生一个老三,大概会叫顾齐。”


高浠咂舌:“幸好不是在古时候,否则,爸爸他是想集齐战国七雄吗?”


“胡说八道!”胡杨听见了,便笑骂他们:“那次我跟顾一野去湖北云梦的时候,怀上一一的,荆楚之地,所以才叫这个名字。至于你,”她看了看顾魏:“你爸当年雄心壮志,偏又壮志未酬,故把索马里海域当作东海,对着朗诵了一首《观沧海》。但我不可能叫你顾沧海,于是选了魏武帝之魏字。”


“顾沧海。”高浠抱着一一,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幸好咱妈有文化,挑了最好听的一个字。”


顾魏接过了一一,悄声说:“她逗咱们玩的,你最好忘了沧海二字。”


适逢那天限行,顾魏和高浠离开的时候,拒绝了顾一野让小陈同志开车送他们的提议,反而手牵手去坐了地铁,打算重温学生时代。


地铁站一向人来人往,迎面走来三个女孩子,看样子还是大学生,叽叽喳喳又嘻嘻哈哈的,其中一个还撞到了顾魏身上。


她连连给顾魏道歉,顾魏摇手表示没关系。殊不知高浠看着这一幕,顿时愣住了。


良久后,两人已经坐到了地铁上,高浠突然开口:“刚才……撞到你的那个小姑娘,长得挺可爱的。”


顾魏扭头,狐疑地看着她。


 “不可爱吗?”高浠问他,顾魏不知道,高浠却很清楚,刚才那个女孩,占据过顾魏所有的偏爱。


如今却是当面不识。


“我没看清楚。”顾魏拉着她的手:“你在我身边,我哪还有眼睛去看别的什么人。”


高浠欲言又止,顾魏突然弯了一下眉眼。


“浠浠,”他凑近她耳边低语:“要不然,你生个可爱的小姑娘,让我天天看,好不好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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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完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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